对于《爱,死亡和机器人》(下文简称爱死机)的老观众来说,第三季的上线无疑是一个有点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在第一季带来冲击审美的震撼之后,第二季却因为沦落于俗套而令人失望,雷声大雨点小地草草收场,时隔一年,重出江湖的爱死机会给我们带来惊喜抑或是失望?
好消息是,在一口气刷完9集之后,可以很安心地说,那个技惊四座的神剧又回来了!
正义复仇还是狡猾自保?糟糕之旅评分封神
在爱死机的剧情中有两种类型较为常见,一种是充满形而上哲学意味的意义探讨,用文戏和思考空间支撑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简单剧情;一种是信息量很丰富节奏紧张的剧情片,讲述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敢说自己看明白了的精彩故事。
在第三季中,前者的典型是第三集《机器的脉动》。在画风上,这集致敬了法国的漫画大师墨比斯,用简洁流畅的线条勾勒出极具风格感的人物和场景,作为2D动画作品,在爱死机这样靠画风辨别剧集的作品中独树一帜,设计精巧优美,让人沉浸在近乎幻觉的视觉盛宴中。
这集的故事线很简单,小说原作曾经获得1999年的雨果奖最佳短篇,讲述了宇航员玛莎在木卫一上遭遇灾害,失去同伴,在试图走回轨道求生的过程中感受到“天外之声”的经历。
当玛莎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拖着同伴的尸身跋涉在无人的木卫一上时,突然听见同伴的声音呼唤她感知星球的运行方式,看见星球的脉络,并且不断邀请她加入星球机器中的集体意识。在这种近乎幻觉的“交流”之中,玛莎看见星球上的一切都模糊又清晰地转变成线性的图案,致幻剂让她见到木卫一从物体变成意识机体的样子。
剧集引用了大量的诗歌,从柯勒律治到华莱士·史蒂文斯,还有大量的华兹华斯,由艺术和哲理构成的台词给观众留下非常多解读的空间,为科幻题材增添了许多浪漫色彩,关于机器和人类意识存在的意义、相互理解的可能性、万物运行的法则和超越生命界限之后的世界是什么......这些玄妙的问题被抛出来,与变幻莫测的画面结合起来营造出绝美的意境,仿佛提供了漫游宇宙之中寻觅一切真谛的机会。
在外网的评分体系中,得到观众最高评价的是第二集《糟糕之旅》,这集由大卫·芬奇执导,讲述了一帮海员与怪兽斗争的经历。针对这一集产生了非常多的讨论,大多都围绕着船长是否行为正义展开——杀死其他人的举动是因为自私地想要让自己活下来并且杀死巨蟹完成复仇,还是遵循心中的正义感让冷漠的背叛者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似乎是一个电车难题的变体,当船长让众人选择是让巨蟹吃掉岛上无辜的村民还是冒着一定风险前往无人岛时,所有人都怯懦地选择了牺牲村民,甚至给出了理由“哪些村民并不友善”,而船长在得知众人的选择之后进行了道德审判,将他们全部献祭。
怪兽、谎言、抽签和背叛,集齐了无数令人紧张的悬疑元素,让人随着剧情的好奇船长到底会做出何种选择,他的形象从懦弱到狡猾,再从暴虐到勇敢,展现出非常丰富的剧情层次,没有预设立场地给足观众自己思考的空间。
加入克苏鲁元素,比上一季更精彩
爱死机的第三季加入了非常多的克苏鲁元素,让观众感受到san值狂掉的恐惧。其中第八集隧道尽头的被铁链锁住的伪神控制着靠近的人的心智,女主人公最后自戕双目割去耳朵才能拖着残破的身躯逃离隧道,而此时她已经丧失自我意识,只能不断重复近乎咒语的音调;
第六集则用向观众展现了虫群生命体的一隅,用两位科学家的探索经历作为引子让人窥知人类认知之外的一个看起来没有思考力的“工具”族群如何繁衍生存并永世不朽。
这些剧集都设定了一个区别于人类族群的新的“物种”,无论是伪神还是虫族,他们都是主角团认知之外的生命体,在剧集最初他们都没有将这样看起来低等的生命体放在心上,却一步步被吸引,最终陷入致命的绝境,打碎了人类关于自己种族是高等智慧的优越感。
虫族通过基因技术,利用入侵者的基因去对付入侵的种族,通过同化的方式保持永恒的寄生,可以通过放弃自身智慧的方式融入机体,让个人意识让步于种族延续,伪神则蜗居在地下,试图削弱他人的心智来达成解放自己的目的。
可以从中看出,科幻创作者非常关注人类智慧和独立意识的存在,并且把它们作为抵御其他族群的利器或者说唯一武器,通过对于智能思考方式的反思强调人之所以为人,与其他生命机体的差异性。
关于人性残酷,这集很绝
第九集《吉巴罗》可以说是视觉效果和文化内涵的另一巅峰之作,在光怪陆离的诡秘美感中透露着一丝发人深思的人性光辉,如果熟悉前作的人会看出这集的画风与第一季中的《目击证人》非常相似,因为两者拥有同样的制片人。
在看吉巴罗的时候可能会感到某种程度的“烧脑”,全程没有一句台词、仅仅依靠肢体语言和画面传递信息,并且运用了大量隐喻,需要联系历史与现实抽丝剥茧地思考寓言一般的故事想要表达什么。
身上布满金银珠宝的水中女妖具有致命的嗓音,当她唱歌时所有人都会陷入痛苦自相残杀直至死亡,只有聋骑士吉巴罗抵御了她的歌声,在一众前往捉捕女妖的士兵中脱引而出。女妖以为他与另外那些贪婪的骑士不同,便爱上了吉巴罗,两人共度了一段充满爱欲和满足的时光。
可惜吉巴罗并没有区别于他人的心智或勇气,他也是一个贪婪、索取无度的聋骑士罢了,当女妖睡着,他剥去女妖身上所有的珠宝,并且把血迹满身昏死过去的女妖抛进瀑布,带着装了满兜的财富离开森林。
女妖的鲜血染遍了整个地区的湖水,当暗红的浪潮浸没正在赶路的吉巴罗,他获得了听力,重新感知这个世界的声音,却也不得不在再次面对女妖的时候失去了抵抗,带着掠夺来的珠宝走向死亡。
吉巴罗的故事有非常多可以解读的角度,有些人认为女妖是耽于爱情幻想的女子,而吉巴罗是在两性关系中占据优势地位的男性,他利用女妖的身体获得利益然后抛弃了她;也有人认为女妖象征着被殖民的拉丁美洲,因为丰饶的财富吸引了贪婪的殖民者,却换来原住民生活的崩塌;
当然,从动画中的骑士、教宗服饰等元素看来,解读为十字军东征过程中的神话创作也未尝不可......正式因为不同解读的可能性,给予了《吉巴罗》更加深厚的价值,从神话中脱胎而出的女妖获得了超越美艳形象的现实意义。
可以说,走到第三季的爱死机又让我们相信科幻、奇幻的创作灵感将会是永不停歇的,源源不断地为观众提升想象力的上限,从看完的一刻开始期待下一季的精彩。